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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期金卡姆,鯉月鶴随意,鲤左固定

[千藏]黑夜中漫舞.

拜个早年[?]






罗碧跑了半座城买烟花。


近年来管得严,明面上也没人卖,他只得钻到不常走的巷子里,兜兜转转才找到一户门面上挂着电子鞭炮的小店。

店里混着纸钱红烛之类的一起卖,拨开几层乱七八糟的东西,才能看见下面堆得紧凑又隐秘的烟火。


罗碧看来看去只挑了些小玩意,这些东西是买给无心解闷的,太危险的不好,太大的又亮又吵,被抓住了又是个麻烦。


车开到半途,罗碧就接到了忆无心的电话。说是回去时候出了点问题,封了路,春节只能留在梁皇无忌那和爱灵灵作伴。


短短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,罗碧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没好气地拍了喇叭,堵车堵的不是时候,电话也来的不是时候,罗碧瞥眼亮起来屏幕,还是接了。


千雪向来了解罗碧,三句话功夫就能知道罗碧在那头是什么心情。


春节临近,千雪也没处跑,回家也挨不住一顿问。

要不去温仔那凑顿火锅?千雪转头先去了罗碧家,想直接先斩后奏带人过去,结果无论罗碧还是无心都不在,千雪只好提着火锅料到温皇家门口。

门铃没按出来人,温皇就打了个电话过来:哎呀,我有事带凤蝶出远门了。


两人说完情况,对着手机沉默了一阵。

千雪先开了口:你在哪,我去接你?

你先去我家,罗碧闷声答道,我堵车了。


最后还是面对面吃了顿还算凑合的火锅,酒也没喝多少,原因就是忆无心待会要视频通话。


两个人对春晚都不是很有兴趣,电视也当成背景音乐外放,好让空荡荡的房子里不至于太冷清。电子炮仗在窗外响个不停,透过窗户传进来的声音干瘪得让人发困,千雪觉得这兴许是最蠢的发明,还不如他小时候和罗碧玩弹珠声大。


吃完了,两个男人就默默开始收拾。

口袋里振动了两下,罗碧放下碗,迅速拿出手机接起忆无心的视频通话,另一只手默默把啤酒罐子往千雪那边推了推,千雪无奈又好笑,还是识趣地拿走。


啤酒喝不出个什么事,但孩子眼里就是这样,喝酒不好,沾了酒,度数再浅的东西也不好。


千雪丢完啤酒罐子回过头,看见罗碧正对着手机打着招呼。他惊觉罗碧也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了,在他身上又多了那么重身份,或多或少,从他结婚到离婚,千雪都是最熟悉的见证人。


罗碧结婚前喝的最后一场,是他们最尽兴的时刻,千雪醉了以后大声唱着最后今晚,罗碧没跟着千雪发疯,但看千雪醉的离谱也忍不住笑,神蛊温皇在一旁没说话,只是微微笑着喝酒,不知道想什么。


千雪没去打扰,两个人的碗筷合着小菜碟子也不多,堆着放进水槽里,水一打开就烫的千雪一缩,他抽回手扭了扭才调到合适的温度,窸窸窣窣开始刷碗。


罗碧摸到遥控器,开了禁音。千雪竖着耳朵听,时不时喊几句有的没的,声音多起来,也就热闹起来了,罗碧拿着手机走来走去想做点什么,都被千雪挥手赶回沙发,等到最后挂了电话,碗筷也洗的差不多了,罗碧只得把剩下没涮过的菜放冰箱,明天再过一遍煮。


千雪看见罗碧提着垃圾往外走,甩甩手上的水也跟了过去,低头就看见黑色的垃圾袋新的不像话,露出来的都是不怎么好看的烟花盒子,土的很经典。千雪上手一捏,还有东西。


年后回来兴许都潮了,两个大人玩什么烟花,这些理由自然说不过去。千雪仍是强留了这些烟花,然后径直走进罗碧卧室,翻出两件稍厚点的衣服,自己套一件,给罗碧硬换了一件,推搡着喊要出门,说是要去个好地方。




罗碧坐在副驾驶上,看着窗外,飞闪而过的路灯像斑马线,一段段锯开车里的空间,暖气把歌都挤变调了,于是干脆关掉。但千雪还是嫌太沉闷了,张口就自己唱了起来。

罗碧看了他一眼,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上几句。


你开了半个小时,就为了来海边?罗碧问道。海风吹的他头发乱飞,千雪摘了手上的发圈递给罗碧。


这个地方放烟花也很不错啊,没人抓,藏仔你看,不也有人在放灯,诺。千雪努努嘴示意。


人确实不少,沙滩上缀着的亮光也没能照亮黑黢黢的大海。


交女朋友了?罗碧突然问


千雪惊讶,一句靠北就先从嘴里滑了出来,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脖子:你怎会这样想啊,我过年就是因为这个没回家啊。


罗碧指了指头上的发圈。

千雪明显被噎住话头,直直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,紧接着不明所以地爆笑出声。


你笑什么?罗碧不解。海边的风不算太冷,但也掀的衣角甩在裤腿上啪啪作响。


笑你。千雪擦擦笑出来的泪,捞起烟花抱怀里,扯着罗碧就跳下石墙。


石墙不高,微微倾斜,千雪顺势跳几下着陆,石墙下延伸出小块平地,上面晕着一层薄沙,运动鞋踩上去还有些实感,但千雪还是滑了一脚,随即被身后的男人握住手臂扯起身来。

千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,自嘲年纪大了没以前那么能跳,罗碧闭了下眼睛,回说过年了,少说这些。


千雪拉着罗碧的手腕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。


没有月亮,没有云,也没有星星,海浪的声音很大,粘着不息的风声把咸味刮到脸上,罗碧感觉像有盐粒擦过皮肤,偏了偏头,千雪没停下,没回头,但却动了动位置挡住罗碧。

几个飞起的孔明灯摇摇摆摆地往里飘,人的声响随着孔明灯的起落零零碎碎地响着,祈祷来年幸福的仪式,多是为求平安喜乐。


罗碧踢到了木条铁丝组成的残骸,木条被烧的发黑,埋进沙里,放眼望去还有不少没能飞起的愿望,罗碧想起自己放过一个,也只是千雪硬要他写上名字,上面什么愿望都没有。


走在前头的人脚步缓了下来,最后停在了沙滩中央,沾不到水,却看得见远处的灯塔。


打火机在罗碧身旁嚓嚓响了两声,刚亮起来的火苗随即被风压灭,千雪叼着发皱的香烟咕哝几声,罗碧抬手帮忙遮了遮。烟丝终于被点燃,暗红色的火光随着人的呼吸明灭。


千雪往怀里的袋子拿出个小盒,粗糙滥制的东西边缝粘的不牢固,一拉出来就撒在沙滩上。


应该是海的缘故,两个人的情绪稳稳砸在沙里,也或许不需要海,只是称得上麻烦的事情不会是对方罢了。罗碧打开手机手电筒,蹲着从沙里拨弄出一个,用力甩甩,千雪也蹲下,在一旁就着光一根根捡着,边捡边说,藏仔啊你看,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去挖蚯蚓给温仔。


罗碧点点头,看着千雪。走了那么多年过来,好像还是一开始那样,在六月的太阳底下挖了蚯蚓还有杂七杂八的草,以此才能在神蛊温皇家疯玩游戏机,玩累了睡到天黑,年月转回来又转过去,他们还是这样,好像从来没走远。罗碧觉得千雪变了,理所应当,自己也变了。


你怎么就捡了一个,来。千雪看罗碧盯着自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,横着往罗碧的方向挪过去。挤在一起的时候更暖和了些,千雪还能闻到风以外的味道,罗碧身上的,还有自己穿的衣服上的。千雪抓过罗碧的手,嘴里吐出的一口烟漫不经心往身后散,他捏住滤嘴,把烟灰抖进沙里,露出一点被风吹的通红的火,按在电火花上,没一会就炸开了。


千雪抽出另一只,续在烧了一半的电火花上,自己挥了起来。烟花太小太小,在眼前闪了又闪,罗碧只能看千雪一遍又一遍在空中划着什么,闭上眼睛留下的残像又像是自己名字。他也写,但只写了个千,烟花就灭了。

千雪把手上还亮着的递给他,自顾自又续了一支,罗碧没好意思再写,拿着也不怎么动,身边的人笑的很开心,说了很多话,只是他能听进去的没有几句。

树根一样开散的烟花映在两个人眼里,亮亮的,堆积起来异常明亮,被风吹的歪斜也无妨,谁的笑容也太过明亮,移不开眼。


千雪也缓缓静了下去,沉默无言直到地上堆满烧剩下的铁丝,他手上的烟也早就烧到滤嘴灭掉了。


吹了会海风,千雪又站起来,从塑料袋里翻了翻,拿出个三角锥一样的东西,在手心掂了掂分量,迈步小跑出去,用脚抹平一块地方,好放下烟花。罗碧看着黑色的背影缩成团卧在沙上,鼓捣半天烟花又冲天而起,像喷泉一样落下。男人从烟花里缩着肩膀往回跑,罗碧恍惚间觉得千雪像被火光推到自己身前。


烟花溅得太高,引来了沿岸巡逻的人。人们开始四散逃去,罗碧起身拉住千雪,千雪愣了愣,自然地扣住了罗碧的手。踢倒的烟花冲着他们丢下的塑料袋散发光热,不消半刻就割据出一小撮战线,噼里啪啦地响着。他们沿着石墙蔓延的另一端跑去,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,笑声越来越大,心跳也轰的耳朵听不见海浪声,一拍大过一拍。


千雪跑丢了只鞋,沿路也把袜子脱了丢开,赤脚陷进沙里,滚动的沙软软地搔着脚底。罗碧也嫌鞋里都是沙,脱了鞋子提在手上。两个人手扣着手,跑了很远,直到累的喘不上气,笑得趴在沙滩上,汗湿的手掌扑在地上都黏满了沙砾,傻的像十几岁的孩童,天真烂漫任谁都忍俊不禁。


原路返回时还是没能找到另一只鞋,刚刚下来的位置上无论是孔明灯还是烟花都不见踪影,罗碧没松手,千雪也没打算放,一路说说笑笑又挤出泪花。


回到车上,千雪就从后备厢拿出毛毯,塞给副驾驶的罗碧,自己钻回去的时候拨开灯,暖黄色的光和暖气搅拌在一起,浓稠又绵软。车与海中央的那座对立起来,这陆地上的灯塔似乎更加温暖舒适。



电台里开始高声喊着倒计时,车里的两人却没来得及等待新一年的来临草草进入了梦乡。成年人并不在意守岁,他们一同经历的事情和掉在车上的硬币一样多,仔细找会有,不去看也还在。

不知道是谁又把手靠近,也不知道谁又再次扣紧,好像是一场新的协议,默契非凡地延续下去,无关他人,只知道是一成不变的日常事务里,最最重要的一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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